2011年4月18日星期一

戒毒系列(二)∶古进财-想要改变却不被接受。。。

剪报(联合日报)


2年前采访了多位已从戒毒所毕业的人士,见过一些尚在戒毒的可怜人,也听了许多令人感到心情沉重的故事。

众多人当中,古进财堪称名单中的头号悲情人物,从戒毒中心出来后曾跌倒,后来选择再次回到戒毒中心重新开始接受课程。

原本以为这次可以看到过着新生活的他,没想到他这次还未毕业就离开了中心。

从不同对象口中探听他的消息,得来的却是版本不一的说法。有者说他始终无法戒烟、有者说他为了和妻子团聚,无论哪一种说法,他最终还是离开了中心。

虽然进财在刚离开中心时,还经常联络中心主任和教会牧师,但随着日子一久,慢慢就没了消息。对于他的发展,许多已成功戒毒的弟兄都深感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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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进财的人生路确实崎岖不平,小起大跌的命运也真算是坎坷。他刚满18个月大,双亲就离了婚,所以从小就没了母亲,由祖母带大。

8岁那年,他的父亲娶了另一名女性,后母也诞下4名子女,但他与后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他从12岁就吸烟并参加私会党,14岁上了中学也只念了半年左右就被校方退学。同一年,他因一些事被抓而被父亲赶出家门,后者甚至扬言不认他,叫他离开之后不准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血气方刚的进财不但对自己的处境无所畏惧,甚至觉得自己很威风,名符其实“不知死字写法”的小混混。

离开家乡,他就前往吉隆坡并认识另一班“自由自在”的朋友,不久就再次参加私会党,不但勒索和打抢,最后更染上了毒瘾。17岁那年,他在一次勒索事件中被警方逮捕。

进财遭逮捕后,将他逐出家门的父亲却卖了罗厘,聘请律师为他打官司。他在叔叔的保释下离开了监狱,后者将父亲的付出详尽告知,至于他在当时的想法,我也没多问。

人是被保释了,但他仍然需要每个月签到直至满18岁,之后就再次离开。

像其他瘾君子一样,进财也不断尝试自己戒毒,不仅进了3次监狱,也3度进出政府戒毒所,就是没办法成功,而岁月也就这样在他有吸有戒的期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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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有个没注册、没举行婚礼的前妻,双方只是拍了结婚照了事。

前妻生了个女孩,后来因他吸毒而离开他,他在分手后就将大概16个月大的女儿给别人带,谁知女儿被虐待致死,那一年是1991年。

进财曾认识一名舞女,两人就是俗称的“姘头”关系,当时他们俩连同舞女的朋友都是吸毒者,而舞女就将小娃儿给朋友顾,就这样被她的朋友及丈夫虐待死。

“我们并不知道小孩被虐待,那个男的整个星期都用打火机去烫、烧我的女儿,可怜我的的女儿被送去医院时,身体有些部分都已焦了。小娃儿哪里忍得了这种痛?送到医院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最后还是救不活,当时她才16个月啊。。。”

由於他跟对方背景相同,因此没法控告对方,因此对方被施以6年10鞭的刑罚。至于所托非人的舞女,继古进财的女儿被虐待至死之后,在1992年也因流产而死,但舞女朋友的下落,他就不清楚。

“我本来把女儿带回来给姘头顾,她顾了觉得很烦,就建议不如给她朋友顾。他们两公婆也是吸毒的,可能对方在抽毒之后因为孩子吵,就用打火机烫她。”

话题转回舞女因难产而死的事件,他声称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内疚的舞女因为想赎罪而萌生为他生孩子的念头,谁知道怀孕之后因不足月,流产而导致母子俩人都保不住。

进财说著舞女的下场,语气尽是感叹及嘘唏,虽然小孩间接因她而死,但她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最终连自己的命都赔上。

也许是想到舞女同样坎坷凄凉的命运,恩恩怨怨实就此随死者长埋地下,他无法再憎恨她。

无论如何,女儿的不幸事对进财造成非常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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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和另一名女性正式组织家庭,却是在隐瞒自己吸毒的情况下结婚,妻子未满21岁就嫁给了他,夫妻年龄相差甚大。

结果,岳母因他吸毒而下令分手,他的婚姻只维持了短短2年。

分手后,他什么都没了,每天如行尸走肉般过著潦倒、落魄生活,不是到别人家里偷煤气桶,就是潜进人的家里拆一些“不三不四”的物品去变卖。

每天都是相同的痛苦经历,无尽的恐惧感四面八方地侵袭每根神经,终于,疲惫不堪的他清楚知道自己绝无法再继续目前的生活。

之后,一名抱著同样想法的毒海友人建议到基督教的戒毒所尝试,在商量之后就致电一名传道,后者也非常快就载他们前往加略山门徒的重耕之家,他就留下学习了7个月,还没毕业就离开。

戒毒期间,他在心里做了承诺:上帝,只要你不让我跌倒,让我跟随你的旨意寻求你的真理,我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当时,他身上尚有几宗打抢案件正待审讯,就不断向上帝祷告,请求上帝给他一次机会。也不知是否上帝再次垂听他的祷告,他被控上庭,但事主却连续三天缺庭,因此案情就此了解。

再次从中心出来时,已重塑生命的进财就致电告诉妻子,自己已经出来,谁知妻子一听到自己的电话就马上挂线,令他异常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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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财不断向神祷告,之后似乎听到脑海中有声音告诉自己:现在我太太如果回到我身边,我连一杯茶也没有办法请她,不如不要想太多,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能够每个月寄钱给她。

懂得这么想之后,他就非常兴奋并决定随着这种想法做好自己的工作,并在同年母亲节时,请牧师帮忙把钱寄到太太户口,更向老板预支薪水,在结婚周年纪念当天,送一条链送给妻子。

令进财感到意外的是,经过上述事件后,妻子就主动传短讯告知需要一笔钱,他当然又请牧师帮忙寄钱。当时,他与太太之间仍旧未通电话,就只以短讯维持联系。

“上帝的安排的确很奇妙,我被老板调到一个地方工作,我太太竟然在办公室旁一间服装店工作。她请我老板帮忙传话,让我在放工时,过去找她一会儿。”

听了老板带到的话,一位弟兄带他前往妻子那里,双方在交谈之后,进财的妻子就让他晚上接她回家,夫妻两就这种重新开始走在一起,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上帝奇妙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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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他每逢星期六晚上都接妻子与孩子回家,翌日(星期天)就一家三口齐去教堂崇拜。

当时的他已月入千多令吉,妻子还帮人看顾孩子,每个月也有数百令吉的收入,加上老板也会加薪,基本上他已不需要再为妻儿的生活费太多担心。

“一个人就是这样,当你没有痛苦的时候,丰衣足食的时候,没有想到上帝的话,就慢慢烟、酒都来,慢慢偏离了上帝的话。”

夫妻俩重新偷偷来往的事并没有被岳父、岳母知道,就在2008年由牧师及老板在除夕夜送红包过去之后,他的岳母就在年初一致电:你不要拿钱来买我们的心,我跟你已经断绝了!我已宣布,你跟我的女儿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跟女儿讲了不用拿这些钱!

这些话令进财的老板非常不悦,就前往理论并将他整年给妻子的钱额复印一份,让其岳母看看女婿整年如何履行责任,惟后者仍然对他的改变无动于衷,更不愿意改变初衷。

满怀希望及信心,无奈美梦再次成为泡影,进财感到心烦之余又开始软弱,最后竟然为了逃避现实而再次选择吸毒,哪怕一时忘却痛苦及烦恼也好。

走到这一步,他开始想起自己向上帝许下的承诺,又想到自己生活好转之后遂忘了自己与上帝的种种,再次烟酒不离手,不断自责。

但,经过连串事情的发生,他知道一切的事都证明上帝一再给予机会。

“我离开老板后,我的脚就肿胀不能行走并进留医。老板说要带我回中心,我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进了福音戒毒中心,再次向上帝承诺。但,这次我有了明确目标,与首次成功戒毒的情况已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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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访中,真的可以感受到古进财对妻子有非常深的感情,显然不断寻找机会一尽为人丈夫的责任,对於夫妻之间的结婚周年日以及新年、母亲节等节日,他都非常留意,而且以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去面对妻子娘家的家人。

虽然岳母不断下令他与妻子离婚,但从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愤怒,或许如他所说,他将一切交托上帝安排,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女儿被人虐至死,还有进财与舞女之间的事迹,听在耳里,也对这活像电影情节的内容难以消化,悲哀的事情始终太多了,到底怎么才能让这群生活在黑暗角落的可怜人,真正接受阳光的洗礼?!

他们也有清醒的时候,然而或许也是他们最难面对自己的时候,多么悲哀的角色,就这样继续活在堕落及悔恨中,任由如蝼蚁般脆弱的生命自生自灭。

进财早期的负面性格及人生观,可以说是源自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处,尤其是从小就没母亲,几乎没正式感受过双亲的爱。

我万万没想到,进财的话言犹在耳,却已离开了戒毒中心。究竟他现在是否还继续和妻子一起生活,应了“和妻子团聚”的说法,还是因战胜不了自己的内心而再度逃避?

无论如何,希望他能紧记毒品为自己人生带来的各种苦难,就算离开了中心,还能够继续和教会或中心主任保持联系,日后有机会履行自己所做下的种种承诺!

(本文完)



“警方也不要抓我,看到我在睡觉就赶我走,
也不要抓我。。。连警方都懒得再招呼我。。。
能够被警方逮捕,对我来说起码还有一个改变的机会。。。
~ 古进财


进财(右)也曾在乐龄关怀疗养院走动,
陪伴院友进行下棋等活动。


进财(右2)曾与一班弟兄们互相扶持,
靠主的恩典学习走出黑暗角落,
相信这些情景都将是回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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