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30日星期六

戒毒系列(四-完结篇):李喜中(暂定)

若有人告诉我们,吸毒者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我们会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是不值得可怜的社会寄生虫,我们甚至认为这已是非常宽容的说法。

然而,浪子回头金不换,倘若这些瘾君子真的改过自新,是否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扪心自问,自己对他们的接受程度到底有多高?是否真的不会戴有色眼镜看他们?真的会给他们机会吗?若深一层斟酌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可以轻易回答了。

与本片主角李喜中谈话后,笔者才稍微对瘾君子内心世界多了些许的了解。

也许他们确实咎由自取,但他们所受的鄙视、唾弃和丧失尊严的生活,其实已是非常严厉的惩罚,虽犯下不少人神共愤的错,却也遭受了相应的劫难。

不说不知,原来在众多吸毒者当中,不少人每日都抱着无尽的悔意过逃亡的日子,在尝尽各种戒毒方式却终告失败之后,唯有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提心吊胆的感觉。

这种煎熬除了让许多良心未泯的瘾君子生不如死之外,更令他们失去面对亲人、面对自己人生的勇气。

喜中曾尝试许多戒毒方式,却不断失败,除了信心跌到谷底及丧失了身为人该有的尊严,还得无时无刻在担心和害怕的情绪中度日。

最后,他因无法忍受各种心灵上的煎熬而终告崩溃,把心一横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慈悲的上帝似乎已选择他为自己当见证,就在喜中要放弃人生时垂怜了他,以福音拯救了他,令他从坎坷及恐怖的毒海漩涡中上了岸,重新以信仰为根基去引导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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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大的祝福,就是认识耶稣基督和福音。几十年了,我一直在恶的深渊里受苦,直到我进入福音戒毒中心,在福音的的大能下认识了耶稣,整个人生才完全改变。主不但拿掉了我的苦难,还改变了我的观念,因此我在中心的日子,总觉得每天都在享福。”

喜中坦言自己过去的种种都和“善”完全沾不上边,思言行为上的一切都归于“恶”,生存的环境也充斥了恶的氛围及气息,连该怎么笑都忘了。

从苦难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有了人的气息,每天都是笑容。

另外,除了检验后得知自己百分百健康之外,他今天已能坦然地和周围的人交流,主的这些恩典让立志终身守候真理,并协助引导其他仍在戒毒的弟兄重塑生命。

“以前的我,根本不敢靠近人,也不敢和人说话。每天重复想着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对身边的人总是感到惧怕。”

回忆过去,喜中的眼眶湿了。

认识主之前,渴望重返社会的他深知自己不会轻易被人接受,也没勇气面对生活在“正常世界”一族的目光,每日只能提醒自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遭唾弃、只以毒品为生命轴心的世界,和那些生活在太阳底下的人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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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中在2004年经历人生的转捩点,当时48岁的他本已打算放弃自己悲惨的人生,但一名教会的弟兄将他带往和平福音戒毒中心,从此彻底改变了他。

一开始,他原本打算在戒毒中心逗留2、3个月就离开,却因为中心内的福音让他改变了许多。

“我终于明白,上帝的爱及恩典可以让我重生,因此决定留下完成为期2年的戒毒课程,并在毕业后当受训同工及试用同工各1年,终于成为正式同工,继而投入老人事工。”

为了成就老人事工这项关怀工作,他将本身所有的公积金全盘取出,租下了一间房子作为场地,也就是今天由金辉(第一篇)打理的乐龄关怀疗养院。

如今,他虽然离开了老人事工的队伍,但他和金辉、水生(第三篇)当初在疗养院共事的情景,笔者历历在目,那也是首次与他们见面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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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盛的好奇心无时无刻都在作祟,18岁的喜中在邻国谋生时认识了一班朋友,整群处于好玩、好刺激的热血青少年就这样聚集在一起,处事冲动又好胜的个性自然不在话下,最糟糕的就是这些极端的负面个性最容易招惹人生污点及不幸。

除了元配之外,他的父亲还另娶了第二位太太,后来还带着他到邻国并让他寄住在小妈的家。

喜中的小妈一向以来非常疼爱他,而他与小妈之间的相处也颇为融洽,因此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的他,其实还算是个幸运的人。

谈到自己被父亲送到邻国一事,他道出了1969年发生的513事件,并指有关事件导致全国大乱且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当时仍在念中三的喜中无奈被迫辍学,而他的父亲就在那事件之后将他带往邻国,自己就忙碌奔走于两国之间。

喜中就这样在邻国认识了一群朋友,由于大家在初认识的时候都处于较小的年龄层,除了吸毒之外并没有真正作出令人不齿的行为。

他在接触毒品后的2、3个月就开始上瘾,也因此导致他性情大变,终于,纸包不住火而被小妈发现他吸毒。

“染上毒瘾之后,只消半年时间就变得脾气暴躁、不听话,甚至不断向家里拿钱,一旦拿不到就找外边的朋友,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几乎不怎么回家。我原本是在小妈的咖啡店帮忙,但染上毒瘾后时时需要钱来供应自己毒品,也为了找更多钱而开始找工作,任何能赚钱的工作都能让我点头。”

他再三强调,一切归咎于自己好奇心作祟,加上咖啡店又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人,大家就这样开始同流合污,小妈在整个事件中并没有任何的错。

就这样,喜中在邻国住了逾10年,一直以来平安无事。可惜,上的山多终遇虎,他最终仍难逃法网,遭逮捕之后于1980年被遣送回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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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他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因认识了另一班更加凶狠残暴的朋友而变本加厉,甚至学会了抢劫的勾当。

在邻国,喜中虽身染毒瘾却只是不断向小妈拿钱,因为他知道小妈很疼自己,但回国之后的情形却完全不同,若没有钱则必须靠自己想办法,因此就跟着新认识的一班凶残朋友,为自己的毒品生涯打算。

一直以来,他都是吸毒,并未贩毒,而他本身还尝试过以坐牢来戒毒的方式。可惜的是,尽管他曾经坐牢3次,却仍旧无法改变自己,所以他又了解到一个事实∶靠坐牢来戒毒,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在喜中被遣回大马时,家人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本身也对父亲冀望其戒毒的愿望心知肚明,或许就是认为自己连父亲的要求都做不到而愧对父亲,他独自一人在外飘泊了逾30年。

对他来说,并非家人因他染有毒瘾而将他拒之门外,倒是他本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加上当时他只想靠自己解决问题,不愿意拖累家人,因此选择在外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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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的岁月或许并不算特别长,但绝对是不短的日子,尤其是在痛苦与无望中度过30个年头,那种煎熬也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深刻了解。孤身一人的喜中就这样在30年的岁月里,反反复复地尝试了各种戒毒方法,可惜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30年的空白对我来说是道不尽的苦,根本毫无任何活着的意义,每日如同行尸走肉般重复相同的噩梦,也不知自己日复一日拖着身心交瘁的臭皮囊在做些什么勾当,只知道除非是在监狱内,否则自己平时每隔5个小时就得吸1次毒。”

每次经历牢狱之刑,他就不断告诉自己出来之后绝对不会再碰毒品,谁知在牢里下的决心,打从他踏出枷锁之门就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尽管如此,他仍然在潜意识中深深为此苦恼不堪,感觉做人既没意思又毫无意义。

本身对颓废生活感到疲惫不堪的喜中,除了身不由己地继续堕落,还得过着四处躲避逃亡的日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被忐忑不安的情绪侵蚀着,无论身旁有人无人,对他来说都没差别,因为他同样感到害怕。

“我产生了放弃人生的念头,或许是上帝垂怜我的遭遇,特地安排了一位弟兄转告我有关以信仰为根基来协助吸毒者戒毒的场所,之后将我带到新山和平福音戒毒中心。我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想到自己既已想着放弃人生,不如作最后一次尝试,因此跟随该名弟兄来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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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无比欣喜的是,以信仰为根基的戒毒方式和他之前所尝试过的完全不同,也因此让他成功毕业,人生重燃新希望。

虽然成功完成戒毒课程,他深知毒品就像无法根治的顽疾,一个人一旦被缠上就一生一世都摆脱不了,不像赌博一般可以靠自己戒。

“毒品会永远跟着你,无法正式摆脱,一定得靠信仰才行,所以信仰对戒毒者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只能靠信仰与毅力、弟兄之间的关怀来稳住自己继续走,若离开信仰,酒会走回头路。”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他仍然经常回到戒毒中心,尤其在放工后总会尽量到中心和其他弟兄见面,彼此鼓励并协助他们建立生命。此外,每逢星期天,他也协助载着其他弟兄姐妹去教会敬拜。

喜中在采访接近尾声时,到处了身为过来人的心声。

“我们要改,我们也要尊严,但是很多人不接纳我们。。。我们真的需要时间,因为对社会来说,我们的话既没说服力且没信用,所以我们只能够用时间及行动来证明,希望社会可以接受我们。”

因为愧对父亲而历经逾30年在外游荡的日子,因为自己屡次戒毒失败而不敢回家。而今,老家地址已更换,到底喜中今生到底是否还能够再与家人重逢共享天伦,也是未知数。

虽然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渺茫,笔者仍要藉此衷心祝福他在有生之年,能够重投家庭温暖的怀抱。

(本文完)



“2004年,当我要放弃的人生的时候,
有个弟兄带我到福音戒毒中心,
福音让我明白只有神可以让我重生。。。
我连父亲的戒毒要求都做不到感到很内疚。。。
现在不敢说做到,但我靠神的恩典走出第一步。”


“对社会来说,我们的话没有说服力,
所以我们只能够用时间及行动来证明。。。
靠著神的恩典,我要对自己负责,
因为问题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喜中展示吸毒者每次打针的部位。

有了这些纹,似乎不怎么看得到针孔的痕迹了,
祝愿喜中的双手不会永远再出现新的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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