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10日星期六

我终於有个家(下)∶三餐不继、流落街头,社会不应鄙视街友


剪报(联合日报)


在街友服务中心做了短暂逗留,看着街友们陆续抵达注册、拿饭盒,其中竟然有两对夫妻,一对已经年迈,另一对则较为年轻。

尝试与他们聊天,可惜对方似乎明白我的话,却无法回答,因他们只懂得本身的母语,因此双方无法沟通,相信这也是中心内所有自愿服务者的挑战。

另外,我也发现了一样问题,就是一些前往领取饭盒的街友,穿着非常整齐,而且在沟通、表达自己方面全无问题。

当提起这些现象时,大家都显得有些纳闷,因为尽管穿着整齐却自认是街友者,从旁人形容他们的生活习惯来看,他们似乎也没有说谎的迹象,即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




黄德福∶
语言障碍难沟通,政府应教育街友


曾经到过许多国家旅游的黄德福表示,自己在国外见到许多的福利机构,专门安置乐龄人士与协助失业人士度过经济上的难关。

他认为,如今政府努力朝着“人人都接受教育”的理想前进,其实也是一项减少街友数量的工程,因为本地许多街友似乎因语言障碍而无法与社会沟通,相信与教育水准有关。

黄德福相信,若所有国民都有同等的受教育机会(包括特殊人士),就会有基本的生存装备,在社会中也更容易生存。

他表示,福利部可以为较为不幸且丧失工作能力的乐龄人士计划一些有益的活动,或与私人机构合作设立一些较为特别的中心,可以让这群不幸的长辈有家可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相信这些人也是因为不同因素而成为街友,我们也不该用异样眼光看待,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人生观。”




杨善∶
急功近利,贫富差距衍生社会问题


我曾与数名同事聊起有关街友的话题,其中曾经到香港一游的同事-杨善,也道出了自己在香港见到“街头卖艺”人士之后的感想。

他感叹在功利的现实社会中,贫富的差距也造就了许多社会问题,而他本身在街上及地下铁目睹街头卖艺者自弹自唱,当中有不同年龄阶层的人士,这些人的身影在人潮穿梭的街道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杨善并不排除一些年迈街友是因为无法再工作,或其他原因导致没有收入,而遭到不感恩的子女们所排挤,在别无他法之下只能终日在外流浪。

“之前到过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在酒店外面甚至有举家大小的乞儿们在行乞,实在令人深感不忍。”




陈志法∶
社会责任大,助街友寻回尊严


“其实,要协助这些迷失灵魂,成天在外游荡的街友们,首先需要让他们寻回一个人的尊严,让他们产生‘我是属于社会的,社会也需要我’的想法,让他们醒悟自己身为一个‘人’所拥有的价值。”

陈志法认为,社会在改善街友现象方面所扮演的责任非常重大,因为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只为自己而活,这虽然没错,但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就有需要对周围的人有所表示,若连最简单的小忙都不愿意伸出援手,那社会教育真是彻底失败。

他说,在许多地方都有终日在外游荡的人,这些人当中许多都已放弃人生,有者甚至想要轻生,他们缺乏的是“自尽的勇气”,但有些彻底绝望的人最终还是以此了结自己的一生,非常可悲。


确保子女接受教育

“因此,家长们需要确保子女接受教育,否则未来他们长大成人,若本身缺乏学识装备而无法找到工作,无法在社会立足,在多方面的压力之下就有可能走上不归路。”

询及少数街友的行为非常异常,且他们的穿着偶尔非常“碍眼”时,陈志法则有自己的意见。

他认为,这些人既然已经对人生及社会绝望,在受到过度的刺激下,一些痛苦的记忆就会被封锁,取而代之的是只有人生中最美、最开心的回忆主宰他或她目前的各种行为。

“一些人的举止较为异常,我们就唤他们‘神经不正常’,你我都不是精神病专科医生,凭什么将他们列入精神病患名单中呢?其实在任意为他们标上这些称号并急于寻求治疗方案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将他们当做是人看待?”

他强调,若无法真正让街友们找回“社会的归属感与尊严”,相信没有任何医疗方式可以治疗及协助他们。


人生无望逃避现实

谈及可能造成街友不断诞生的原因,陈志法相信,这些人是因为已经放弃了希望,觉得人生充满艰辛、不幸、愤怒及怨恨,因此选择什么都不再理会,就此展开漫无目的、行尸走肉般的颓废生活。

他续称,这种情形通常发生在缺乏信仰价值观的人身上,而成长环境当然也有相当的影响,使他们轻易就产生绝望感。

对他来说,若没有信仰价值观,就容易在遭遇挫折时投降,这些人通常只相信自己,也自视甚高,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承受挫折感。

陈志法也表示,若家庭背景较为复杂,家庭成员就无法感受到亲人间强烈的“爱与支持”的网络系统,就容易对家庭产生厌倦感,终日无所事事地四处为家。

“有些人选择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并非他们无能,而是他们认为生命没有价值,认为人生奋斗更是愚不可及的做法。还有一些就是持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过日子,从不为自己订下任何目标,连自己下一份钟要做些什么,也全无想法。”




仅懂母语难于沟通

在与邻近的人闲聊时,得知有些年迈街友曾经被安排住进老人院,唯他们本身嫌无聊又出来,或许他们认为在街上游荡所带来的自由,同时让他们快乐?相信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我曾经试着与数名街友沟通,看起来神智相当清醒的几位年老女性,当我使用国语交谈时,她们却操着一口本身种族的母语,唉!

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说是“挑战失败”,双方的沟通被迫就此打住。不过,这几位对象却很努力地尝试说话,尽管有些害羞及腼腆,却尽量用十分有限的国语勉强回应我。

我当时在想,如果自己懂得这些对象的母语就好了,只要可以掌握一些发音,勉强凑合也能给对方安全感吧?相信她们若听到自己的母语,也会非常开心的打开话题,如此一来就能问出一些端倪。

希望日后的辅导工程,能够让身体健康且有工作能力和意愿的街友们,得以到职业训练所和就业训练所学习一技之长,让他们重新进入社会,享有适当的生活环境。




街友身上获启示

对着这些街友,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不过总觉得从他们的身上,可以得到许多启示,而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适当的关心,相信大家都会有感觉。

若有家可归,相信也没几个人愿意流落街头吧?虽然对社会治安也是一项考验,但我们也不该断章取意,认定他们会偷或抢。

当然,我认同社会在面对街友时,有防备的权利,但不该鄙视这群人,因为若您见到他们形只影单地躲在某个角落,狼吞虎咽吃晚餐的模样,那种令人鼻酸的情景绝对深深烙在脑海,久久挥拂不去!

(完)




杨善同事在民都鲁拍得一位街头卖唱者,
特地与读者分享。


也是由杨善同事提供,在香港所拍的照片,
体现了功利的现实社会与贫富差距。


在街友中心领到晚餐后,这为年迈妇人用塑胶袋将饭盒装好。

骑着摩托车的陈斌,将晚餐交到街友手中。

无家可归的街友,需要社会的多点关怀。

沉睡中的街友。

或者,最了解与亲近街友的,就是同样在街上流浪的狗儿。

在垃圾堆拾荒,相信没几个人会向往这种生活。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