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4日星期日

“福音戒毒,重塑生命” 系列一(中)∶過往不堪回首,黎水生脫離毒海重生


剪报(联合日报)



看毒品的發展史,由19世紀歷史檔案中的“鴉片戰爭”直到今日泛濫成災的搖頭丸、冰毒、嗑他命等,毒品到底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帶來了多少傷痛?

以毒品為題材的影片層出不窮,為的是時時提醒世人,人類與毒品的戰爭永無休止符,也強調人類與毒品誓不兩立的堅持。

毒海中的人,一般來說相信難逃遭受社會中不少“評論家”或“正義之士”擅自定罪。

他們之中有些就選擇冷眼看千夫指並繼續過其墮落的人生,有些則因為被人感化或走投無路而嘗試重新做人,全視乎他們本身的選擇。

繼上篇的李金輝之後,我要在本篇向大家介紹另一位成功戒毒者。

為了獲得妻子及孩子的認同而毅然戒毒,並參與老人事工,希望可以重建自己的生命,而他也與金輝一樣,同是樂齡人士療養中心的同工,有著令人憐憫的人生路。

本篇的主角,黎水生,我相信他一路走來所經歷的點滴,都可以成為社會的借鏡,也能成為更多人的祝福。

要報導水生的故事,內心感觸蠻多。

從他的身上,我看見了為人夫者為了家庭而戒毒,也從他的故事中發現其太太為人妻子、為人母親的偉大。

可惜,沒有辦法見上黎太太一面,對於水生未來的天倫夢也不方便多做揣測。

若將來有機會,我真希望可以採訪到其太太,聽她親口說出自己是如何在知道水生是癮君子的情況下,仍然願意下嫁於他。

我还想知道,她是如何經營他們短短數年的婚姻,甚至在離婚之後,是如何過日子。

然而,她的內心對水生有何想法,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水生的晚年是否真能如他所願?他是否可以獲得家人發自內心的原諒及接納?

這些,沒人說得準,不過若從他所透露的點滴來推敲,就算無法與太太再續前緣,卻也有相當不錯的機會可以與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擁抱著另一種微妙的幸福。

我在報導他的故事時,內心深深祝愿他在晚年能圓了天倫夢。

採訪期間,我順便問他是否有帶著以往的生活照,可惜當時他並沒有攜帶任何其他照片,只有一張人頭照。

不过,在聽說我要報導起故事來鼓勵及提高社會的反毒意識時,他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對同場的友人做了一些交待,非常配合地騰出時間接受採訪,真是感激不盡。

好了,看倌們,現在就來了解黎水生的故事吧!



雖然我在上篇報導有關李金輝的故事,但水生才是我在樂齡人士療養中心最先接觸的採訪對象。

當我抵達採訪工作的最後一站(樂齡人士療養中心)時,剛巧只有他在屋內,喜中因為有事而未在現場,至於金輝則忙著其他事情而未能得以抽身。

原本我是打算同一時間與水生、喜中和金輝進行訪談,但在抵達樂齡人士療養中心時,已是將近黃昏,外邊天色也因黑夜的來臨而逐漸暗淡。

我心知無法再拖下去,因為必須趕上最後一班開往吉隆坡的巴士,才能趕回去並依照行程表去進行額外的採訪工作,因此才決定逐個進行採訪。

水生的兄弟姊妹眾多,但整家人就只有他一直在外面游蕩。

由于本身的毒癮,他亲手毀滅了經營了六年的婚姻。

值得慶幸的是,身染毒癮的他在六年的婚姻生活中未曾刻薄、毒打妻子,因此妻子及孩子們至今仍然願意見他,惟水生在目前只想好好重建自己的生命,暫時別無他想。

年過半百,今年52歲的水生自称不敢求妻子能夠重回身邊,只求一心一意地重建自己的生命,希望通過自己的一番努力,可以獲得妻子及孩子們的認同。

在告訴我這些決定時,他的神情非常堅定。

水生本身清楚地知道,眼前若無法完成重建生命的工作,就算妻兒重新接納他也毫無意義,因為自己終究還是會繼續辜負及傷害他們的心。

況且,自己在過去就已經有太多的重複、太多的“最後一次”,身為丈夫、父親,他的信用早已跌到谷底。

晚年如何,妻兒是否還會真正接納他,水生已經不再思考這個問題,而是誠心地將自己的晚年託付於上帝,堅信上帝的恩典會為他做好一切安排。




缺乏毒品危機意識
同事引誘沉淪毒海


大家都知道,早期的毒品資訊不如今日般發達,連成人都未必了解毒品的可怕,最多只知道這種東西碰不得。

至於處於較小年齡層的青少年,熱血、衝動又好勝,再加上許多都是完成小學生涯後就輟學,在思考方面當然還是稚嫩得不得了。

來自貧窮家庭,水生在13、14歲完成六年的小學生涯,畢業之後就無能力繼續升學。

畢業翌日,他就前往鄰國謀生,從此踏入屬於大人世界的社會打滾。

或許以他當時的年齡來說,離鄉背井的生活已夠悽涼,不過在當時的社會,也有許多人因無能力升學而中途離開校園。

這些輟學生在一番努力之後,同樣為自己開創了生活條件相當不錯的環境。

其實,水生只要在鄰國找到工作並發奮圖強,同樣可以創造光明又絢爛的前程,未必不如人。

令人惋惜的是,他因缺乏社會經驗,未有確實分辨是非的能力,再加上遇人不淑而讓自己走上了充滿波折的人生路。

慶幸他的這條路只走到半百歲數,就被上帝的福音所感動,如今又可以重新面對人生。

水生原本在鄰國從事賣布工作,偏偏同事之間有人吸毒,當時對毒品毫無危機意識的他就這樣在工作期間,逐漸被染有毒癮的同事影響,最後也成了魔鬼的爪牙。

聲稱自己從19歲開始接觸毒品,當時的他並不知道毒品的危害會如此具摧毀性。

说真的,毒品資訊的不足导致許多人在面對毒品時缺乏危機意識,最終演變成追隨別人“好玩” 的腳步,到驚覺不對勁時已深深上癮,成了難以回頭的癮君子,步上許多“前輩”的後塵。

由於小小年齡就離鄉背井在外面遊蕩,水生父母也因此管不到他。

當知道孩子染上毒癮時,他已無法自拔,深深陷於無涯毒海,二老完全無能為力。

染上了毒癮之後,他在別無他法之下只好一直拖著,也在25歲那一年嘗試在家里靠本身的意志力戒毒,可惜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個星期,就因為毒癮發作而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

談到這裡,我不禁打岔,問他在家戒毒期間是否有尋求家人幫忙,得知他要求父母看管自己,誰知道毒癮一發作時就不理一切,就這樣離開了家。

離家之後,事情的發展也因為他加入私會黨而演變得更糟糕,後來更因為涉及非法收錢活動被逮捕而被送入監獄,在這期間水生本身仍然多次嘗試戒毒,但來回幾次都是重返舊路。



婚姻約束毫無效用
坐牢導致離婚收場


訪談期間,得知水生曾經有過一段婚姻,而其妻子是在知道他身染毒癮的情況之下,仍然願意下嫁予他,真的可說是一段奇妙無比的姻緣,在今日社會聽起來仍是那麼令人匪夷所思,早期的社會又如何接受?

不過,疑惑歸疑惑,我並沒多問。

雖然女方是在了解他身染毒癮的情況下與之共偕連理,可惜夫妻維持了六年的婚姻,因為他吸毒被逮而坐牢三年後,以離婚收場。

妻子心灰意冷之下,就此帶著三個小孩離開。

人在許多情況之下總是輕易說出“今日不知明日事”這句話,是挑戰人也好、安慰人也罷,甚至用來否定人、事、物,這句話都能忠實地將意願傳遞給對方,卻不知在說的人當中,又有幾人真正了解這句話的意義?

無論如何,這句話對水生來說,在離婚後卻是真正地日復一日地重複體會、經歷了十多年。

婚前的水生原本就是癮君子,在多番嘗試以意志力戒毒卻屢告失敗之後,轉而希望通過婚姻及家庭來約束自己,卻因為本身吸毒而導致美滿家庭破裂,更因天倫夢成泡影而越發沮喪,過著“今日不知明日”,名符其實“沒有明天”的日子。




朋友指點重燃希望
福音戒毒重塑生命


可以说,2006年是水生經歷人生轉捩點的一年。

當時,無路可走的他從朋友那裡得知有關“新山和平關懷協會”靠著信仰協助人戒毒的事跡,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踏進了該協會屬下的“和平福音戒毒中心”進行改造。

今日的他,已經證明當初的這一步確實沒有走錯。

回想過去的日子,他透露,吸毒者的信心其實已跌倒谷底,完全失去做人處事應有的信心而爬不起來,因此當他在戒毒中心經歷兩年塑造期的同時,就不斷靠著信仰提升自己,讓自己建立另一個信心。

水生在和平福音戒毒中心內的最大領悟,就是個人信心在其待人接物及處事方面的重要影響力,更體會到一個人在毫無信心的狀況下,就連最基本的小事都沒辦法面對。

“只要你提升了信心,就能夠面對許許多多自己以前無法面對的人、事、物。我就在短短兩年半裡面靠著這種塑造,不僅建立了信心,同時自己了解到,生命中有許多東西和事物都需要自己情願去學才行。”

水生之所以會不斷強調著個人自信的重要性,就是因為他在未戒毒之前,世間種種都顯得蒼白無力,任何事情對他來說總是不可能,當然包括屢試屢敗的戒毒在內。

但,今日的他卻信誓旦旦地一再向我重申,只要肯放下身段並給自己有機會去學習,凡事就會顯出無限的可能性。




靠聖經教導走人生路
上帝恩典助戰勝挑戰


回憶過去凡事不可能的心態,他了解,一切歸咎于自己當時還未體會到信仰的力量。

一直以來都是無神論的他,也因為之後的種種經歷而產生“人一定要有信仰,才能遵行聖經的教導來走” 的想法。

無疑地,水生的經歷讓他了解,靠著上帝的恩典,以信仰遵行聖經的教導來走,就會增加信心去進行更多的工作,也能夠戰勝更多的挑戰。

這種領悟也促成他毅然放棄原本收入不錯的工作,轉而投入老人事工的領域。

他原本身懷有不錯的針車、洗衣機等維修技術,自中心畢業後就在外當維修員並工作了一段時期,且有非常不錯的收入,但一直覺得沒什麼意義。

他本身認為,有吸毒背景的人必須要有挑戰,而且必須讓生活充實。

“我們絕對不能空虛,否則生活一空虛就往往會走回舊路,而生活中的各種挑戰,可以讓我們的生活被安排得充實又有意義,對我們這種背景的人有很大幫助。”

就在這時候,另外兩位同樣從戒毒中心畢業的弟兄(金輝與喜中)說要獻身老人事工。

深知這將是人生的一大挑戰,水生就慎重地思考,並在幾番斟酌之後毅然嘗試老人事工,三人在兩個星期前才開始老人事工,因此可算是他們生命中的另一項突破。

說起來,也可算是一種緣份,若我提早兩、三個星期來採訪,就會錯過這三人的事跡了,或許也是上帝垂聽他們的禱告,知道他們一心希望自己的事跡能夠成為社會更多祝福的心願,而為他們所做的安排吧﹗

要一起共事,始終不是容易的事,不過水生對三個人的配合度非常有信心。

除了大家同一信仰之外,他自認本身一切的為人行事,都是靠著聖經里的話語,大家在許多時候都會互相包容、忍耐,而且彼此有非常大的信心。



重建生命最為主要
晚景交托上帝安排


與水生的採訪接近尾聲時,我向他了解與妻兒目前階段的關係,得知他自中心畢業之後就有聯絡其太太。

問他是否希望與太太重歸修好,他坦白告訴我,由於自己畢業的時間不是很長,就算現在去找太太也是為了想知道孩子的狀況,並沒抱著太太重回身邊的希望。

況且,現在的他認為自己的生命塑造比較重要,也了解若無法成功建立生命,就算妻兒回到身邊也於事無補,遲早還是會離開。

水生參與老人事工,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為了向妻子證明,自己並不是只靠一張嘴巴高喊改變的口號,因為他深深了解自己的信用已經跌倒谷底,根本無法給人信心。

因此,他目前只專心地再次將信用一點一滴慢慢存起,讓旁人對自己更多信心。

“必須讓人家對我們的信心增加,才能進一步讓他們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若我沒有建立起信用及信心給太太,又如何叫她來相信我呢?說說是很簡單,但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讓她相信,畢竟當年是我們自己有太多次的重複、太多的最後一次。”

再談到三名孩子(兩男一女),最大的孩子目前22歲,最小的也已19歲,藏不住臉上的喜色,水生告知已在新年時前往麻坡與孩子過面。

他的妻子並沒抗拒其與孩子見面,也沒故意刁難他,這點令他相當感恩及歡喜。

其實,夫妻兩當初會走上離婚這一步,主要原因純粹是因為毒品,而且他也不曾刻薄或打妻子,妻子如今寬容以對,可見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女性。

儘管如此,由於水生在十幾年前離開時,最大的孩子才 5、6歲,而且三名孩子長久以來都不曾與父親見面,所以感覺仍舊很生疏,也是抱著一種“你是我父親”的心態,但感覺肯定還是很陌生。

水生非常了解子女們的立場及感想,並不因此而有所埋怨,也不鑽牛角尖,反而持續堅持自己應履行的事工。

談到自己的晚年展望,他再度重申,目前只希望可以建立自己的生命給妻子看,至於將來如何就看上帝的恩典,因為他也無法做些什麼,畢竟當初錯的是自己。

這些話,儘管水生是帶著淺笑回答,但在我聽來卻真的很無奈,真心希望他的努力及付出可以獲得認同,可以讓妻子重拾對他的信心。

雖說已經離婚,但當初明知道水生是癮君子卻仍然願意嫁給她,如今眼看離異丈夫以行動來建立自己的生命,未知是否能夠再次讓黎太太重新敞開心門迎接他呢?




採訪手記

整個採訪過程,我發現到每次水生談到妻子及孩子的時候,眼神及語氣都顯得既溫柔又堅定。

他一從戒毒中心畢業就聯絡妻子,採訪期間更開口閉口都是“我太太。。。我太太。。。”,雖然已離婚卻從未忘記妻子。

與其不斷要求妻兒重新接納,他選擇建立自己的生命,先經由上帝的恩典及指導讓自己做好準備,迎接天倫之樂的來臨。

將近晚間10點,我在回返吉隆坡的路途中不斷翻閱手中的筆記,不斷在想,若水生的妻子知道自己在離異丈夫心中的地位從未動搖,會不會重新接受他呢?

希望上帝的恩典再次為他帶來祝福,讓他能早日與妻兒團聚,真正享受他重生之後名符其實的天倫之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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