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8日星期四

“福音戒毒,重塑生命” 系列二(下)∶缺乏親情誤交損友,謝柏青藉信仰斷毒癮


剪报(联合日报)


在系列二上篇及中篇所分享了俊華的點滴,我認為俊華的故事對許多為人父母者來說,應該可以成為很好的參考個案。

其實,至今仍然有許多大人還是一貫的保守觀念。

許多父母在管教孩子時,喜歡說著類似“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你現在會覺得我不近人情而憎恨我,但是你將來有成就之後,就會感激當初我這樣嚴厲對待你”的話語。

就拿我身邊的一名友人來說,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了,卻還是被父親毫不鬆懈地管著,生活被其做事不分青紅皂白又自以為是的父親搞得烏煙瘴氣,連他原本和妻子恩愛的家庭生活,也因為父親整日瞎攪和而受到影響。

或許當父母的會大喊冤枉,會認為等我自己當父親之後才有資格發表這些言論。

的確,我不知道將來自己有小孩之後,會不會一直將自己的經驗及理想強加於他們身上,但我清楚知道,只要孩子能健康成長並對自己所作所為負責,就于願足矣!

我本身相當排斥父母事事為我安排,儘管我了解他們希望子女出人頭地的好意,但人生苦短,平淡扎實的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這也是我嚮往的幸福人生。

在本篇,我將與各位分享謝柏青的故事。

同樣來自不錯的家境,而且學習成績也不錯,因雙親都是受薪人士,柏青在家甚少看見他們的身影,最後逐漸就感覺不到歸屬感而開始翹家,及后就慢慢抵抗不了現實的各種誘惑而越走越錯,最後也難逃淪落毒海的命運,直到他認識了主才洗心革面,認錯並回頭。


大家是否奇怪,為何我沒展示柏青的照片?老實說,我與柏青至今未曾見上一面,整個採訪都是通過電話進行。

柏青目前是新山長老會和平教會的幹事之一,我原本打算在這次的行程與他見面,但礙於時間上的限制,始終無緣見上一面。

儘管如此,我仍然會將其經歷寫下,也希望他的經歷可以成為現代社會雙薪家庭的借鏡。




大過小過到達極限
“提早畢業”入私會黨


柏青尚處於求學年齡,其雙親就因為工作而整日不在家,每日放工回到家也已經是傍晚5點至7點之間,因此親子之間非常少溝通。

就算偶然見到面或在家共進晚餐,也別指望親子之間能在歡愉的氣氛下吃一頓飯,彼此的互動少之又少,話也談不上幾句。

一些孩子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或許會越來越沉默寡言,但一些孩子卻無法忍受這種缺乏歸屬感的生活,而柏青就是屬於後者。

原本功課不錯的他,就因為對家里有了不好的感覺而抗拒待在家。

他在中學時期認識到一班參加私會黨的損友,不僅跟著他們到處跑,還學會了抽煙。

結果,他在中三那年就因為大過、小過累積到極限,差點兒被校方開除,還得雙親出面到學校求情,才得以保住他繼續留校觀察。

可惜,行為乖張又如脫韁之馬的柏青始終教而不善,最終還是在高二那年被趕出校園,比其他同學“提早畢業”。

輟學之後,他就開始找工作,大約半年光景就開始販賣盜版光碟。

據他所說,盜版光碟的行業在當時可以為人帶來非常可觀的財富,而且底薪也非常高,惟老闆們多數都有參加私會黨,基本上就是在幕後操縱,至於柏青這種當小弟的就在前方為他們賣命。

後來,他就這樣入了私會黨。

由於老闆們都沒有出面,因此店名都是取自於小弟們的名字,有任何事情都是小弟們一力承擔,而他也曾經因為販賣盜版光碟被逮捕,之後被送往扣留所。

當雙親知道他販賣盜版光碟,自然擔心不已且極力反對。

可惜,當時的柏青對雙親的苦心根本視若無睹,也無動于衷,反而認為自己被警方逮捕過才算威風,滿腦子盤算著該如何賺大錢。



搖頭丸冰毒先後上了癮
親情無法擋母患憂鬱症


90年代非常流行迪斯科及搖頭丸,但柏青當時只是喝酒跳舞,從來未接觸任何藥物,直到某次出席友人的生日會,賣光碟的朋友就讓他嘗了些搖頭丸,而他就從此上了癮。

服了搖頭丸之後,他感到自己瞬間忘掉了工作的壓力及煩惱,甚至連男女關係都暫時忘掉,只專注著搖頭。

之後。他就這樣任由自己繼續墮落下去,讓自己對搖頭丸的癮,隨著次數增加而越來越重。

既然開始接觸了藥物,自然很快就會引來其他的毒癮,果然,柏青在服用搖頭丸沒多久,就開始嘗試冰毒。

冰毒的感覺取代了搖頭丸所能帶給他的感覺,竟讓他不惜以身犯險,從販賣盜版光碟工作所轉到的錢都拿來買冰毒,甚至因為老闆擁有多間店且本身不在店內,因此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一邊打工一邊中飽私囊。

自19歲開始販賣盜版光碟,柏青一邊打工一邊繼續中飽私囊的行為,到最後竟然可以每月轉到2000至3000令吉。

老闆在他21歲那年收盤,他就與三位同事合伙頂下來經營了2年多。

第一年的生意額非常好,孰知第二年就面臨掃除盜版光碟的活動,警方每隔幾天就光顧這些店。

由於柏青等人都是小蝦,根本不像其他盜版光碟生意的老闆們一樣擁有其他生意,因此一直都沒有收入。

儘管面臨了危機,他們仍然繼續吸冰毒,每晚花費500至600令吉,而且花的都是公司的錢,在一路花錢卻不賺錢的情況下,公司只消半年時間就宣告倒閉。

公司倒閉,柏青開始賣搖頭丸及冰毒。

搖頭丸的盈利在當時非常高,而且他有顧客在我國向他購買之後再送往鄰國。

与此同时,他本身所需要服用的量也不斷增加,由最初每晚的2﹑3顆增加到5﹑6顆,冰毒更不用說,簡直無時無刻都不離身、處處扮演必需品的角色。

生活一團糟,自甘墮落的他日復一日過自己的頹廢人生,跟家人不是吵架就是不講話,親子關係鬧得非常糟。

結果,其母親就這樣患上憂鬱症,每天都在想著為何別家有好孩子,自己的孩子卻是這樣的德性,越想越導致病情加重。




偶思親情心感內疚
惟未立下戒毒決心


自從患上了憂鬱症,柏青的母親開始相信耶穌並經常去教會禱告、敬拜。

然而,他不但未曾隨行,反而認為教會及母親與自己的話題格格不入,自己開口閉口都是毒品,教會和母親卻滿口耶穌,根本沒辦法溝通。

問他抽冰毒大概多久,電話那一端沉默了一會,接著又聽到他的聲音,告知自己抽冰毒的時間大概維持了5、6年,而冰毒的價格也一路升到很貴。

處於當時階段的柏青,一心只想抽冰毒,完全不會想到親情,只是偶然念及親情且感到內疚,就會告訴自己不要再抽,但都無法真正做到。

他坦言,每當自己看到一些所謂的“大哥”到了30多歲、40多歲仍然在抽冰毒,就會想到自己的未來,擔心自己會變得像他們一樣。

但,這種想法很快就被自我安慰的意識取代,不斷自我催眠,騙著自己只要少抽一些就不會變得像他們,總之任何藉口都給自己了,就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的戒毒。

雖然曾嘗試去戒,柏青最多只能忍受一個星期,到了第二個星期就忍受不了折磨,非得繼續抽冰毒才行。

他在盜版光碟生意失敗之後,因沒有工作卻需要錢來維持“抽冰”的生活,竟然向大耳窿借錢,後來又到手機販賣店打工,卻因一時的歹念而擬定了偷手機的計劃。



心生怯意道出偷竊真相
家人善意謊言安排戒毒


雖然店內安裝了閉路電視,財迷心竅的柏青竟然不顧後果地以身試法,起了偷竊的歹念。

他迅速在腦海擬定計劃,先複製鑰匙而後辭職,並在晚間與其他抽冰毒的朋友們摸黑前往行竊。

縱然一切依計劃進行,他在回到家後卻對自己的糊塗行為感到後悔,又對即將面對的未知後果心存恐懼和害怕。

儘管如此,他還是提不起勇氣告訴雙親自己的荒唐行為,一直拖到翌日才將實情告訴了母親。

聽兒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之後,柏青的母親當下就建議他到戒毒中心避風頭,但他本身卻非常不情願,甚至还不断思考著能夠讓自己再拖一拖的法子。

直到後來,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在別無他法之下才甘願到戒毒中心報到,算是暫時避避風頭,等一切過去之後再打算如何走下一步。

柏青萬萬沒有想到,其母親為了他的未來著想,在提出讓他入戒毒中心的建議時,其實已經忍痛下了一個決定。

聽信家人的話,柏青以為自己只需要在中心逗留2個星期即可,但到了中心門外時,才說出他必須在中心內住2年的決定。

就算再如何頑強反抗再好,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也無法再做困獸之斗,就只好依了家人的安排。

在柏青進入戒毒中心2、3天之後,警方到其家里要人。

當然,他已經身在戒毒中心,因此逃過被逮捕的命運。

雖然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向家人妥協,答應留在戒毒中心2年,但柏青只在中心待了4、5天之後就產生離開的念頭。

惟,他在出現離開的念頭時,卻不斷聽到腦海里有聲音告訴他“你出去後又能做什麼?又得害怕被警察逮捕,還得讓家人一直擔心自己。。。”

這聲音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卻也逐漸安撫了柏青欲離開的情緒,他就這樣繼續留在中心內。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在中心內住久了,他也逐漸明白生命的真正意義,本身的改變也越來越大,不僅粗話越來越少,跟家人的關係也有非常明顯的改善。




福音使了解本身扭曲觀念
現珍惜生命積極計劃人生


以前的柏青無時無刻都只會想到賺錢,過一天算一天,但他在中心內經過了2年的心靈洗滌,觀念已徹頭徹尾的改變。

眼下的他,除了珍惜生命之外,也懂得積極為自己的人生做出最完善的規劃。

回想過去的自己,柏青在電話的另一端感嘆地表示,人在許多時候往往都是因為本身扭曲的觀念,才會行差踏錯。

就拿自己曾經販賣盜版光碟來說,當時他認為盜版光碟的生意是有需求才會有供應,即他從沒強迫別人購買,是客人自己要買,所以才會出現他這種負責賣的人。

另外,他當時生活在扭曲觀念的環境,身邊的朋友全部都是同一類型的想法,若自己強行抗拒這些觀念,就無法融入整個環境,根本無法生存。

既然他曾經有過如斯怪誕的觀念,我就要求他稍微說說自己在福音戒毒中心的蛻變過程,畢竟若自己無法察覺本身的觀念嚴重扭曲,無論別人如何傳福音也應該是左耳進、右耳出罷了。

的確,柏青剛入戒毒中心時,每當看著別人禱告或自己禱告時,他總覺得這種看似自己跟自己說話的行徑,簡直像個精神病患。

但,在中心的兩年內,柏青這顆頑石終於有點頭的一天。

他不僅明白自己過去做錯了許多事情,還努力付諸行動地透過福音改變自己,讓自己學會尊重,終於成功的塑造了自己的生命及人格,連說話及個人舉止也改變了許多。

“全能的耶穌逐步讓我知道其存在,單獨時我就不斷地想起以前的事情,就這樣慢慢體會自己的錯誤並加以改善,我知道我需要從內到外都重新塑造,讓自己對人生有期盼及正確的觀念。。。我很喜歡‘舊事已過,一切都變成新的了’這句話,對我來說,本身的善念非常重要!”

耶穌不僅改變了柏青,還祝福了他的家庭,現在除了妹妹之外,其他的家庭成員都已信主。

從他口中了解,他是從2007年11月1日開始擔任新山長老會和平教會的幹事,至今已超過一年。

我相信,他在教會的這個身份也能夠協助他繼續改善自己的人際關係,就如他所說,要靠本身的能力去突破及改變其實非常困難,就算僥倖成功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只有信仰才能長久不滅。

的確,一個人孤身時,面對任何阻礙、困難及逆境時都顯得脆弱無力。

誠如柏青所言,有了信仰,就有耶穌陪伴左右共同面對一切的不如意,內心就會穩定扎實許多。



小故事分享

結束了與柏青的談話,我開始整理資料。

看著自己的筆記,回想著他的故事,不知怎地想起數年前在吉隆坡與一名理髮師的談話。

我對這段談話內容的印象頗為深刻,至今還清楚記得她在談到肚裡孩子時,臉上所綻放母愛及喜悅的光彩。

猶記得,那位離產期大概兩個星期左右的理髮師來自沙巴州,而我則來自砂拉越,由於大家都來自東馬,話題自然就比較多。

在為我修髮時,懷著第一胎孩子的她幸福地說著自己對孩子的願望,我很好奇她怎麼都沒提到要為孩子做好日後的安排。

畢竟,現代的家長都在孩子未出世就先計劃了許多,眼前這位理髮師卻似乎沒這些計劃。

為了避免整個過程只有她唱獨角戲,我也適時地表達自己的看法,你來我往地倒也聊得相當投機且愉快。

後來,聽她提到以後不會強迫孩子如何又如何時,我隨口回應“嗯,只要他能夠好好唸書,以後找到薪水較高的工作”,这也是我從許多初為父母的友人那裡聽來的。

誰知,這位准媽媽卻對我說“我不刻意要求孩子能夠有多優秀的學術表現,我只要孩子平安長大,懂得分辨是非、對自己所作所為負責,而且我要教導他做人的道理,這些才是一個人最需要學習的。。。”

這番話令我對她肅然起敬,讓我打從心底尊敬這位即將為人母的女性。

我相信,她的孩子可以在健康又溫馨的環境下成長。




採訪手記

柏青的經歷,聽起來似乎是因為家里無法給予他歸屬感,因此整天往外跑並誤交了一班損友,終於讓他成為名符其實的邊緣青少年,再加上未有人及時拉他一把,就這樣“邂逅”了搖頭丸及冰毒,繼而有了嚴重的後續發展。

說到邊緣青少年,基本上都是被關在感化院及扣留所,他們重新出來之後,社會是否真的能夠接受他們,的確似乎值得深思的事。

我曾與一名監獄輔導工作者交談過,他提出了一些走回頭路的個案,表示這些個案在出去之後,因承受不了外界的眼光,後來不僅走回頭路,其中1、2名甚至變本加厲。

一位牧師也針對這個問題說過,若社會不接受這些重新塑造的生命,他們很有可能會因此受到雙重打擊,繼而產生“反正社會都不接納我,我何必去改變?到底是我沒改變,還是整個社會觀念沒改變?”的想法。

可怕的是,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就可能引起這些人有極端的行為。

這位牧師也告訴我一句別人跟她說過的話∶不一定在監獄的就是壞人,外面成績及表現傑出的學生或許更可怕,就像定時炸彈般。

我始終認為,時下青少年最需要的是品格塑造。

說真的,這種時代的青少年是否進過感化院,已經不能作為他們好壞衡量標準。

只要多留意目前社會的新一代,小學也好中學也罷,或許有非常傑出標青的學習成績,但性格卻偏離的令人咋舌,難道這些新生代就是國家未來的希望?我實在懷疑這種說法。

對我來說,若拿他們與那些因輟學或沒機會唸書的邊緣青少年比較,若說開了也沒兩樣。

再嚴格一點的說法,他們比這些邊緣青少年還不如,因為他們是有知識的一群,具備辨別是非曲直的能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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